在进攻苏联之前，希特勒鼓励他的部下一鼓作气拿下莫斯科。他说：“我们只需踢开门，里面整个腐朽的结构就会垮掉。”

不能简单地认为这是狂人呓语。实际上在当时，觉得苏联不堪一击的不只希特勒一个人。丘吉尔就说过，苏军无能，举世皆知。

评价有根有据。

当希特勒于1939年9月1日入侵波兰拉开二战序幕之时，苏联紧张地关注着国际形势。其中，芬兰的动向格外牵动斯大林的神经。

作为一个国家，芬兰的历史很短。1809年之前，芬兰还是瑞典王国的一部分。因为战败，瑞典把这片领土割让给俄国。在此基础上成立了芬兰大公国，附属于俄罗斯帝国，大公之位由沙皇兼任。一战后十月革命爆发，芬兰才趁乱独立建国。因此，苏联一直对芬兰耿耿于怀。芬兰则与德国眉来眼去力求自保。希特勒拿下波兰之后，芬兰与德国更是互动频频。1939年6月，德国陆军参谋长弗朗兹·哈尔德到访芬兰，检视芬兰军队的大演习。这一事态的紧迫性，斯大林一直看在眼里。

同年11月，苏联以边境村庄遭炮击为由入侵芬兰，史称“冬季战争”。但整个战事远不如斯大林预计的那般轻松。尤其在战争初期，苏联红军大肆进攻，试图利用机动战包围、分割和歼灭对手，却反遭战术得当又有地利优势的芬兰军队击败，其损失十分惨重。绝大多数芬兰士兵还是第一次亲眼看见坦克这种重型武器，但开战仅十天，他们就已经摧毁了80多辆苏联坦克。之后苏军发起一轮又一轮的进攻，可是除了撂下更多的尸体和更多的坦克，他们一无所得。截止1939年12月底，苏军共有将近7万人的伤亡。虽然在战争的第二阶段有所斩获，代价也极为高昂。据统计，苏军总伤亡为375491人，另有5600人被芬军俘虏。坦克损失约1600辆，其他武器不计其数。

芬兰军队装备简陋但善用地利

正是在这种情况下，1940年1月20日丘吉尔在公开广播中说：“芬兰已在全世界眼前暴露红军的无能。”

苏军的无能也暴露在希特勒的面前。德国陆军总参谋部在递交元首的评估文件中是这么说的：“（苏联红军）以数量而言，是一只庞大的军事力量……但领导阶层太过年轻而缺乏经验。通信系统差劲、运输工具不佳、部队良莠不齐、欠缺个性素养……部队在惨烈战斗中的作战素质殊有疑问。”最终结论是，苏俄在数量上远占优势的地面部队，完全不是拥有现代化装备与卓越领导统御的劲旅（纳粹德国）的对手。

转移中的芬兰军队

正是基于这一认识，希特勒对于征服苏联信心十足。讽刺的是，也正因为这一认识，希特勒犯了致命的错误。如果他在1940年进攻苏联或许还有胜算，但是1941年的情况已然大为不同。

苏军之所以无能，根本原因是斯大林的错。1930年代，他在全国范围内发起“大清洗”，全力清除党内军内的“国家敌人”。仅1937年到1938年间，斯大林亲手批准的清洗名单多达383份，被害人数高达44000人，将近70万人被处决，150万人遭逮捕，其中22705名军官被杀。高级军官损失尤为惨重，101名最高级将领中，九成被捕，80人被枪决，包括3名元帅，3名一级集团军总指挥，两名海军上将以及所有军区司令员，所有空军司令员和绝大多数师级将领。

在这条完全称得上自我毁灭的道路上，斯大林几乎把苏联带入了绝境。然而，恰恰因为1939年对芬兰作战中暴露的无能，他有了亡羊补牢的机会。1940年，被逮捕或被开除军籍的军官，只要还活着的，大约三成官复原职。军队开始重组，战备空前加强，工业和农业都在进一步增量。

随着时间窗口的改变，纳粹德国的胜算在降低，苏联的存活几率在增加，而这一点，希特勒不清楚，斯大林也不清楚。

当局者迷，此之谓也。

不过换个角度看，局外人的清醒，又算得了什么呢？